湛社琴小小说山东大包子

作者：湛社琴

东方广场豪华的餐厅内，乐声四起，新疆舞表演得出神入化，叫好声不断，这和餐厅外的水幕表演交相呼应。

秋氏两兄弟就坐在豪华餐厅中央的雅间。秋生来这里，完全是被弟弟秋雨邀请来的。弟弟说让秋生哥哥见识一下大城市的菜品。

秋生从老家县城到上海出差，好多次都不敢来打扰弟弟。这次，听弟弟说买了新房子，就顺道来看看。弟弟秋雨博士毕业后，工作十多年了。这是秋生第一次来看他，被弟弟请吃。

秋雨带他来到这里，是因为秋生是做餐饮业的，对吃的东西感兴趣。点了几道菜，秋雨上洗手间了。秋生又补点了一个山东大包子，一个包子25元，价格不菲。刚才，秋雨念叨了好几遍，而且包子是秋雨自幼喜欢吃的。

点完餐，秋生就赶紧去前台结了账，一千多元，他承受得起，就一个月的工资嘛。小县城花费小，这点他懂。

“菜上齐了。”服务生说完，就去招待其他客人。秋雨说：“多上了一个大包子，得赶快退。”

“不用了，我点的，咱俩分着吃。看看这大包子里有啥！”秋生笑着说。

秋雨的脸立马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快：“哥，你没有吃过包子吗，你不会做吗？回去我给你包，真是的！”

餐厅的气氛似乎凝固了，一些沉重的云在这儿飘荡着。秋生笑着说：“的确，我不太会包大包子，我只是想见识一下，山东大包子里包的啥。”

秋雨嗯嗯地假声干咳着，脸黑得难看，好比天上的阴云。

秋生一阵尬尴。他供秋雨上学，给他几万元买房，即便自己吃着咸菜也攒钱帮弟弟。如今弟弟月收入两万元，为了一个包子，竟然阴天。

秋生尴尬地笑了笑，岔开话题，说起小时候他们一起赶集的时候，秋雨看见包子哭着不走，要他买。秋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秋雨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说：“哥，别说了，那些事儿我早就不记得了。你喜欢就赶紧吃吧。”

秋雨说话的时候，已经把山东大包子掰开了，一半递给秋生，一半放在一个碟子里。

秋生接过包子，见包子里包着白菜、粉条和少许的肥肉，貌似小时候的样子，就咬了一口，咸咸的、咸，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吃。

“看看，我咋说的，哥！不好吃吧！哦，如果你觉得好吃，就全吃了吧。吃完我们去东方明珠转一转。”秋雨说着，把另一半包子，推到秋生跟前。

秋生抬头看着秋雨，笑了笑。喝了几口茶水，开始吃包子。

弟弟沉默不语，秋生觉得气氛沉重。抬头看见弟弟双眸如寒潭。小时候，秋雨生气的时候，就是这表情。

秋生看着弟弟，笑着说：“小雨喔，你也吃些。上了一天班，挺辛苦。”

“吃吃吃，就知道吃。哥，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旧成这样了，还穿！皱巴巴，像抹布。出门也该穿件新的。像你这样，下午还跑到我办公室，真是的，丢人！”秋雨声音生硬地说道。

秋生一阵脸红。这身衣服，只穿过两三回，是为了看弟弟，他老婆专门给他准备的。秋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将包子一点点地往下咽。嗓子有点涩。

吃完饭，打包的时候，秋雨说他女儿秋海宇喜欢吃这里的鸡爪，点了一份，问秋生吃不吃。秋生说不吃，直接打包。

秋雨看着手机，满脸不快。

秋生说：“我去方便一下。”他站起来，直接为那份鸡爪买单了。付完款，秋生回来，看见别的菜都打了包，只有那少半个山东大包子，在碟子里躺着。他端起碟子，慢慢地吃。

秋雨说：“哥，我去买单了。你在这里等我。嗯”

秋雨回来的时候，满脸笑意，眼睛发光地说：“哥，你怎么先把单买了。”

见秋雨嘴角上翘，秋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从小到大，秋生就是这样让弟弟的。父母说，秋雨是秋家的骄傲。

——原载于《飞天》年第11期

作者简介：

湛社琴，笔名湛江、湛之晴、露萍。陕西人，甘肃省作协会员。曾在《人民日报》《甘肃日报》《中国石油报》《中华诗词》《星星诗刊》《青年作家》《飞天》《鸭绿江》等报纸杂志发表作品。出版小说集《丝路故事》和诗集《大漠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