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怀胎十月生下儿子我欣喜,可听到婆婆一
为了有个安稳的未来,我刚毕业就结婚了
结果到了婆家却处处被嫌弃,婚前体贴的老公对我的态度也一落千丈我看着刚出生的儿子,决定接下来的日子都只靠自己而活……1
你们住过合租房吗?
七八十平的两室一厅,精明的房东用隔板将客厅又隔成了两个小单间,这样便能住进四户人家。
有一天深夜,隔壁男人喝多了,认错了门,兴许是怎么也插不进去的钥匙惹恼了他,一气之下,一脚将那扇简易单薄的木门踹得直接变了形。
黑暗中,我紧紧扯着被角,眼睛死死瞪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浑身抑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人在极度惊恐之下,是发不出声音的。
可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搬家,我只是从客厅被隔出来的单间搬到了有防盗门的次卧,又从网上淘了一个插销和一瓶防狼喷雾。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事实上,我不知道可以告诉谁。
告诉朋友?他们一定会有心有余悸地劝我赶快搬,他们会说女孩子在外安全第一,可他们不知道,换到次卧要多加出的五百块一个月的租金,都已经是我挤了又挤好不容易挤出来的。
告诉家人?在他们眼里,我一个小镇女孩能在这个一线城市顺利考公上岸,就已经算跨越阶级,飞黄腾达了。
我永远不会忘记,好消息传到家乡的那天,正在田里忙活的父亲愣怔了几秒钟,然后扔下农具,跑到爷爷坟前重重地磕了个头。
母亲拉着我的手,细细摩挲着,叮嘱着:“真好,真好,咱家也有一个体面人了,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我的父母都没读过多少书,所以在他们的认知里,编制、铁饭碗、公务员之类的字眼,就是出息的帽子,是能昂首挺胸走在人群里的底气。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基层公务员的工资标准是“饿不死”,别说过上体面的日子了,甚至都不能让我在这个一线城市租上一套像样的房子。
告诉同事?还是算了吧,体制内是一个充满人情的小型社会,而人情也是建立在“门当户对”里的。
和我一起报道还有一个叫宋宋的本地女孩,她敢拒绝做不属于她的活儿,我不敢;她敢公然吐糟工资低、福利少,我也不敢;她敢在老员工甩锅给她的时候又毫不留情面地甩回去,我还是不敢。
我像传说中的老好人一样,懂事得加班帮要准点下班回家陪孩子的小吴姐整理材料做报表,跑上跑下地帮扭了脚的徐大姐端茶倒水,毫无怨言得从领导那儿接过谁也不愿意做的工作。
可那又怎么样呢?小吴姐还是更喜欢跟宋宋聊吃聊喝聊最新口红色号,徐大姐还是更热衷于给宋宋牵线做媒,就连领导似乎也对宋宋更加和颜悦色一些。
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我虽然推开了一道金碧辉煌的大门,可走进去,我依然还只是那个寒酸怯懦的小镇女孩,大厅里绚烂的流光只会衬得我身上的衣服更加褴褛。
从那以后,我的睡眠质量变得奇差,我经常性失眠,偶尔睡得早也会在后半夜醒来,然后我会跳下床,拉上没有拉严实的窗帘,不让一点光照射进来,月光也不行。
我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迷茫,这么多年来,我笃信知识改变命运,我辛辛苦苦地读书,日日夜夜地刷题,一路披荆斩棘,蛮横得将同行者挤到身后,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爬上了岸。
可岸上太宽阔了,我什么也看不到。
2
徐培风是宋宋挑剩下的男人,她撇着嘴,满脸的嫌弃:“才?男人说撑死,我可不要三等残废!”
于是,徐大姐扭头就拉着我一起去上洗手间:“小方,你要不要考虑考虑这个小伙子,S市本地人,独生子,家里两套房,父母都有退休金和医保,条件可好着呢!”
我心里陡然不是滋味,徐大姐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又补了两句:“小宋个子小,想找个大高个儿窜窜基因,你本来就够高挑的了,以后孩子肯定矮不了。”
我张张嘴,婉拒的措词到了嘴边又被她堵了回去:
“小方,你是个实诚孩子,大姐是真喜欢你,才跟你叨几句掏心窝子话,你一个小姑娘好不容易考出来,不就想在这儿能扎下根来吗?可你看看S市这房价,咱单位这待遇,靠你自个儿要熬到猴年马月?”
“女孩子的好年华就这么几年,可得抓紧了,嫁过去,至少有个现成的窝了不是?”
我承认,最后一句话打动了我,我早就受够了大白天也要开着灯的压抑逼仄的小房间,受够了常年散发着异味却永远要排队的洗手间,受够了每天晚上奇奇怪怪此起彼伏的噪音,更受够了那种居无定所的不安带来的焦虑和迷茫。
那个周末,我就去见了徐培风,赴约的路上我不断给自己打气,我和宋宋不一样,她有把颜值和八块腹肌挂在嘴上的资本,我唯一能拿上台面亮相的只有一份体制内稳定的工作。
仅此而已。
宋宋说得没错,徐培风估摸着也就左右,我的个头穿个平底鞋,看上去和他简直相差无几。
当然,不管怎么样,我和徐培风在结婚前也有过甜甜的恋爱,感情最浓烈的时候,我们每天都想要见到彼此,见不到的时候就连麦彻夜长聊,第二天各自顶着吓死人的黑眼圈和巨大的痘痘去上班。
有一回,他被公司派到邻市出差三天,回来的那天晚上下起了暴风雪,可他还是回到家一放下行李就赶过来见我,顶着满头的风雪和一身的风尘仆仆,却不见丝毫疲态。
我陪他参加同事的婚礼,他在新郎亲吻新娘的时候,偷偷在桌子下拉我的手,隔着热烈的掌声,附在我耳边大声地说:“你要记好流程啊,我带你来是学习的!”
我无意间提及我爱吃鱼眼睛,哥哥也爱吃,小时候家里每次吃鱼,我都抢不过哥哥,之后我们每一次一起吃饭,只要桌子上有鱼,否管什么场合,桌上坐着些什么人,他都会第一时间将鱼眼睛夹到我碗里,像个孩子一样得逞般冲我坏笑:“来,快吃。”
这一幕我记了好久好久。
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最快乐的一段日子,被爱带来的自信让我容光焕发,身边人都说我脸上笑容多了,话也多了,就连宋宋都说我皮肤变好了,打探我用了什么护肤品。
得知徐培风的家人对我的学历和工作很满意时,我心底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我寒窗苦读多年的真正意义不是能顺利“上岸”,而是能带给我一个美好的婚姻归宿。
生出这个念头后,我的失眠不药而愈。
3
爱情和婚姻果然是不同的,在爱情里,徐培风是一个男人,可在婚姻里,他还是一个孩子。
公婆和我们住同一个小区,结婚前,徐培风一日三餐都去公婆家蹭饭,结婚后,他心安理得地拉着我一起去蹭,可我每顿饭都吃得味嚼同腊,毫不是滋味。
一是他们一家三口之间习惯说方言,每每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听不懂方言的我就像局外人一样,只能傻坐在一旁埋头扒饭,即便偶尔隐约听出他们提到了我的名字,我也无法做出及时有效的回应,只能睁大眼睛迷茫地看向身旁正大快朵颐的徐培风。
有一次公公跟我说话,我一时没听懂,等我反应过来,公公无奈地摆摆手:“算了算了,没事了。”
事后我埋怨徐培风只顾着吃,明明听到他家人在跟我说话,也不知道替我翻译一下,搞得我和公公都很尴尬,他闻言无谓地笑笑:“这有什么尴尬的,又不是什么大事,都是一家人,你不要想太多。”
二来时间一长,婆婆经常不是在饭桌上报菜价就是抱怨物价又上涨了,退休金却不涨,而徐培风还不知所谓地跟风抱怨:“可不是,我们工资也不涨。”
我无语得瞥了他一眼,吃完饭回家的路上,我同他商量给公婆伙食费,事实上,这不是我第一次跟他商量,刚结婚那会儿我就问过他,他听了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给了他们也不会要的,反而显得见外了。”
这一次同样如此,他仍然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我蹙眉问道:“你没听出你妈话里话外的意思吗?”
“什么意思?她说什么了?”他好像失忆一般,反过来指责我:“你这个人啊,就是太敏感,整天尽胡思乱想,那是我亲爸亲妈,我们去蹭饭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悠悠地叹了口气,被饱满的爱和悉心保护下长大的孩子,可能永远都是孩子,真好。
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明白,穷人家的孩子,被爱也是有条件的。我是我们村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女孩,同村的女孩都羡慕我有一对开明而又公正的父母。
他们没有因为我是女孩就偏爱哥哥,更没有因为贫穷而剥夺我读书的机会,他们甚至在学业平平的哥哥和我之间,毫不犹豫得把仅能提供的教育资源都给了我。
可我能像徐培风那样视这些为理所当然吗?能口无遮拦地说出他们生了我本来就有教养我的义务吗?能在结婚时厚着脸皮催促二老赶快把给他攒的老婆本拿出来吗?
不,我不能!
每一年开学前,我都能瞧见父亲在摇摇晃晃的煤油灯下小心翼翼地数着一张又一张五颜六色毛票子,抬头看到我时,他会冲我无声地笑笑:“妍啊,你可一定得考上啊,你爷爷生前就盼着咱家能出一个大学生。”
自从哥哥外出打工后,母亲时常摩挲着我的手,一遍遍念叨:“妍啊,将来有出息了,帮帮你哥,他没文化,一个人在外挺难的。”
我感恩我的父母,可有时候,我又真的好羡慕好羡慕徐培风。
4
徐培风真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
他极度缺乏基本的生活常识,用湿漉漉的拖把擦房间的木地板,将剩下的饭菜直接倒进下水道,袜子,黑外套白衬衫一股脑往洗衣机塞,最要命的是他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好几次不是忘了关煤气阀门就是锅都烧干了他都浑然不觉。
分工好的家务,他要么敷衍了事,要么一拖再拖,再要么偷偷找婆婆来帮忙,被我发现后还得意洋洋道:“你就说让我干完,没说不让找外援。”
有一个周末,我还在睡梦中就被客厅里磕磕绊绊的碰撞声吵醒了,出门一看,婆婆左手拿着抹布,右手握着拖把,又擦又拖,忙得不亦乐乎。
我不过意地劝了两句,她阴阳怪气地回我:“没事,这不轮到我儿子值日了吗?他工作辛苦,我多帮他干一点,他就能少干一点。”
有一段时间,在我的怂恿下,徐培风也和我自起过炉灶,一开始,我是充满期待的,他也是兴致高昂的,我喜欢和他手牵手边逛菜市场边讨论今天晚上吃什么,他说我系着围裙切菜的样子,温柔得让他腿都软了。
可没过多久他就腻了,他嫌菜市场又脏又吵,嫌我每天下班回来做的快手菜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样,嫌洗碗收拾厨房占据了他打游戏的时间。
在我不知道第几次吐槽他碗没有洗干净的时候,他爆发了,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还有完没完?方妍,你就作吧!我就想不明白了,爸妈家就住隔壁,每天一下班回来就有现成的热饭热菜不去吃,非要搞什么独立!”
“你自己瞎折腾就算了,还非得拉着我,我上了一天班累得要死,还得给你干苦力,听你叨叨叨,这日子你爱过你自己过,我是不奉陪了!”
第二天,他就又去公婆家蹭饭了,后来我才无意中得知,在他爆发前,婆婆对我早有微词,不止一次同旁人抱怨我性格孤僻、事儿精、不懂得心疼人。
她甚至还说出了这样的话:“到底是小地方来的,跟我们就是合不来,我们家小风老实,想着给他找个本分的,我们也能放心,没想到啊,别看她表面上默不作声的,主意可大着呢!”
“这才过门几天啊,就撺掇着我儿子跟我们闹分家,可怜我们老两口还担心住一起糟人嫌弃,住远了又照顾不到他们,想着学现在年轻人说的什么一碗汤的距离,想想真让人寒心。”
就连徐大姐也在和我一起上洗手间的时候点拨我:“小方啊,结了婚,日子虽说还是两个人在过,可处理不好和婆家的关系,再好的夫妻关系都会变味儿。”
在徐大姐的劝说下,隔天下班后,我去商场给公婆买了一对乳胶枕,又在婆婆洗碗的时候,将两千块现金塞进她的围裙兜里。
“妈,这阵子我们单位比较忙,可能要辛苦您和爸了。”
婆婆举着沾满洗洁精的手,扭了扭身子,笑着嗔怪道:“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只要你们过得好,我跟你爸再辛苦都值得,妈手上湿,这钱你自己拿回去,一家人还这么见外,说出去让人家笑话!”
最终,她和我推辞了一番,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那这钱妈就先替你们攒着,以后你们有了孩子,花钱的地方可多着呢。”
5
婚后,徐培风只陪我回过一次娘家,就闹得不欢而散。
他不能理解我父亲天还没亮,就把他叫起来去爷爷坟前磕头请安,他也不喜欢我娘家亲戚没有边界感的过分热情,他更不能接受全家对我以及他的过高期待。
父亲拉着他挨个给亲戚敬酒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已经很不好看了,当亲戚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恭维的话,父亲一脸满足的全盘收下,母亲满脸笑意地看着我们:
“享啥福啊,我和她爸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图她几天好日子过,就希望他们俩啊,多照应照应她哥倒是真的,三十多岁了,还没娶上媳妇,妍啊,你得帮帮你哥!”
我还没来得及张口,徐培风毫不留情面得当众怼了回去:“怎么帮?帮大哥去越南买一个媳妇吗?”
经此一闹,原本说好多待两天的,徐培风第二天就坚持要走,母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见我,我只好隔着房门同她道别。
父亲帮我把行李塞进后备箱,在我看向他时,他别过了脸,低头轻斥了一句:“没出息!”
回去的路上,徐培风还在喋喋不休地吐槽如何睡不惯我娘家的床,吃不惯我娘家的菜,听不懂我娘家的方言,看不惯我娘家亲戚总用那种看猴的眼神打量他。
我一路无言,扭头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景物,车越跑越快,越跑越远,熟悉的画面渐渐陌生起来,当年那种迷茫感又慢慢浮上心头。
父亲那一声“没出息”像一把刀一样狠狠扎在我心头,我努力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所谓的“出息”吗?
为什么兜了一圈,好像又被打回了原点?
我问徐培风你爱我吗?被我冷不丁这么一问,他先是愣了几秒,随即对着后视镜白了我一眼:“废话,不爱你我娶你干嘛?”
“那你就没有想过,你这样我夹在中间会很为难吗?”我想我真是没出息,刚一开口,声音里就染上了一层哭腔:“你知道的,我也听不懂你们的方言,吃不惯你妈做的菜,也不习惯周旋在你家亲戚堆里。”
他听了腾出一只手试图拉我的手,我轻轻躲开,他没再坚持,彼此沉默了一会儿,他才凉凉开口:“那你最好习惯了,入乡就得随俗。”
我愣愣地看向他,慢慢升腾起来的水汽模糊了他的侧脸,我突然想起我和徐培风刚在一起时,他曾对我说:“妍妍,你要相信我对你的诚意,我一定会娶你的。”
我也是后来才琢磨明白的,有时候,男人娶你,可能真不是因为爱你,想要照顾你,也很难做到包容你尊重你,却能理所当然地要求你跳出自己原有的圈子,去适应他的世界,习惯他的生活。
这,就是被娶的代价。
之后漫长的五个小时车程,我们谁也没再说话,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徐培风停下车就去公婆家吃饭了,没有叫上我,我也没有跟着去。
我一个人站在阳台上,隔着几盏灯火,能远远瞧见公婆家人影憧憧的窗子,这个时候,徐培风应该在和公公碰杯喝酒吧,晃动的那个身影,是婆婆起身去盛汤吗?
我给娘家打了个电话报平安,电话是母亲接的,我说:“妈,我们到家了。”
她说:“也对,现在那才是你的家。”
挂了电话,正好一阵晚风拂过脸颊,轻柔的杨柳风,却吹得我眼泪直掉。
我想知道,那个说出女孩子长大以后是没有家的人,现在过得还好吗?
6
哥哥来S市之前,我是有预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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