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筱红小小说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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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姚筱红

老式平房住着五家人,门和窗户都上有油漆,四家是朱红的,一家是绿色的。绿色的是她家的。从外面回来往里走,第二个门便是。

当初上漆的时候,丈夫说:“绿色养眼,但不耐脏哦!”她说她喜欢,她会经常擦的。上绿色的漆,只因这栋平房位于家属院的角落,小区绿化不好,在这里,除了门和窗户的色彩,其余的就是一片混沌的灰色。她时常读唐诗宋词,记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句,她把门和窗户当成了她的“东篱”。

上完绿漆,她又在门和窗户外添了纱帘。纱帘把她家和外面隔成了两个世界。纱帘里的世界干净、整洁、舒适,纱帘外的世界污浊、零乱、灰暗。左邻右舍,男女老少,过往时,眼睛就有了不由自主的停留。那些来回扫视的目光中,流露的是满满的艳羡。

门和窗户的绿,果真如丈夫所说,总是易脏。有风的夜晚,窗台总是留下明显的灰尘,她就拿着抹布擦一把,眼到手到,她的眼睛也随着门窗的洁净而光亮起来。有时窗台会有蚂蚁逗留,抑或老鼠留下了屎,她就烧一壶热水对着窗台猛冲过去,再仔细用抹布擦拭,然后用肥皂搓洗抹布,再放进开水里翻烫,拿到鼻尖嗅嗅,直到没有异味才挂起晾晒,还双手叉腰摇头。暴雨的夜晚,窗台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她先是露出微笑,继而迟疑,然后转身,还是取了抹布来擦拭一番。她乐此不疲。

一日三餐在别的女人看来是多么烦啊!在她,是她的锅碗瓢盆交响曲。跨进房门边哼小曲边系围腰,洗米煮饭。当焖锅饭发出“突突突”的响声时,她总是手持长平镊,夹了棉球蘸酒精,反复擦拭锅盖。这样,热锅盖遇到湿酒精,会变得洁净水灵。接下来,她用棉球蘸酒精擦拭温灶台,灶台就呼出气儿,把油污驱逐得无影无踪。她麻利地把菜浸洗,切成段、丝、块、滚刀块,把姜、葱、蒜洗净了排好,把酱、醋、油、盐揭了盖儿。一阵“哧溜”“突、突、突”,煎、炸、炒,花样翻新的三个热菜、一个凉菜、一个羹汤就香喷喷地置到了桌上。这当儿,丈夫的歌声也由远渐近。她拿起毛刷,快步迎到门外,从上到下在丈夫的身上扫着,冲丈夫愉快地笑笑,才又转身快步走进她的世界。丈夫总是在她之后,迟疑片刻,伸出那双有些细嫩的手,打开纱门,走进那个世界。端坐餐桌前的丈夫,手指压压桌边的湿毛巾,开始有滋有味地用餐,这在她看来是一种享受呢!

餐后的洗刷,该她的另一把长平镊出场了。长平镊负责清理洗菜池,小到一根发丝也逃不掉。门和窗户的擦拭,总是她最后的压轴项目。直到它们纤尘不染了,她才肯解下围腰,拎出小凳,满脸堆笑。她惬意地坐在门口,与门前经过的邻居打招呼,与另外四家女人尽情地聊天。

她为丈夫穿着经她洗熨的西裤进进出出而愉悦。她欣赏着丈夫有款有型地走出平房,下到院坝,走向马路……她的眼神露出一种满足来。

丈夫习惯吹着口哨走。工作日,他满面阳光,朝着单位的方向去;闲暇时,他在屋里也吹出美妙的旋律。

如果你认为她没有工作,那就错了,她是单位的主管会计。她生长在南方,一个诗歌中“丁香一样的女子”举着油纸伞行走的水乡。她没有丁香的曼妙,却有着适中的个子、匀称的身材、端庄的面孔。

四家的男人喜欢看她拿着毛刷为丈夫掸去尘埃的那一刻。四家的女人喜欢看她家门和窗户的纤尘不染。

直到有一天,第一家女人告诉第三家女人,说看到她男人和一个女人在菜场。第三家女人告诉第四家女人,说看到她男人和一个女人去了影院。第四家女人告诉第五家女人,说看到她男人和一个女人手挽手走在河边。四家女人眼里溢出了轻蔑、耻笑,还有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日子依然往前进,她们仍悄无声息地朝她家看——看她那仍然系着围腰的背影,看她拿着抹布的手,看她丈夫愉快地进进出出,看她家纤尘不染的门和窗户……()

——原载《百花园》年第5期。

作者简介:

姚筱红(笔名:元访),贵州省作协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北京小小说沙龙会员,《东方散文》编委。作品散见《百花园》《小说月刊》《天池小小说》《精短小说》《传奇故事闪小说》《人民公安报》。微型小说《一杯茶的温度》获首届“卡伦湖杯”华语文学征文大赛优秀奖。著有作品集《做一回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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