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作家靳玲大哥如令小说

大哥如令

文/靳玲

上篇

如令是一只中年男猫，脸上颇有沧桑感，这份沧桑竟让他有了很多女铁粉。这些女铁粉常常望着如令大哥脸上透着成熟男人特有厚重，心跳不已。如令大哥眼睛里那份不轻不重的热度，也使女铁粉着迷。

迷人的阳光透过浓绿的叶片洒下不少光斑，如令大哥心情不错，沐浴着光斑，躺在大树下回味着刚才妮妮送给他的那条鱼。

妮妮是如令大哥最铁的女粉，看到如令大哥，妮妮就会心旌摇曳，“怦怦”的跳动声如擂小鼓，妮妮全身不自在，喷涌着想靠近如令大哥的冲动。

如令大哥看穿妮妮心思，便投给妮妮一个笑脸，以关心的姿态出现在妮妮的生活中。他告诉妮妮天太热，多喝水，否则毛就失去光泽。妮妮红着脸听着如令大哥的话，每天喝很多水。妮妮的毛果然亮光闪闪。妮妮敬佩如令大哥的学问，原来喝水多是可以保持毛的亮度。这让妮妮心跳的频率增加，脸上时常挂着两朵红云。

如令大哥明白，他已占据妮妮的心房。如令大哥一直渴望如火燃烧般的恋情，能与心爱的人在烈火中被焚是件多么快乐的事啊！可妮妮给他的感觉是小河流水，十里春风。妮妮单纯，跟妮妮在一起不用担心是否会被算计，也不用考虑一条鱼如何分才公平，因为如令大哥完全可以独自享受一条色味俱佳的鱼，妮妮则蹲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如令大哥津津有味地沉浸在鱼的味道里。那样子比她自己吃还开心。妮妮真好！如令大哥多少有些喜欢妮妮，他准备选择一个好日子，约妮妮去城西那条人工开凿的小河边赏花。

如令大哥很喜欢城西，城西的食物是全城最干净的，这里的每个垃圾箱都配备色泽分明的装饰袋，食物只能投放在白色的装饰袋里。来这里的猫都是有身份的，或家世显赫，或英俊潇洒，或受到女铁粉的追逐。如令大哥走进城西，女铁粉围了一圈，她们看如令大哥眼神使妮妮异常自豪，那只花猫拼命挤到如令大哥面前，噘着嘴，撒着娇，问如令大哥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来看她，还说人家想死你了。花猫的眼睛溢满爱恋。如令大哥和颜悦色地笑着，他对每位女粉抱拳致谢。到花猫这里，如令大哥拍了拍花猫的头。妮妮觉得那一拍就像哥哥拍妹妹。花猫却被拍得心绪荡漾。花猫真可笑。妮妮笑盈盈地站在如令大哥身边，俨然如令大哥女友自居。

如令大哥牵着妮妮来到小河边。小河横穿东西，绸子般地荡漾，河岸边各色花尽展风姿，随着小河顺流往东，远处与山相连，山后面白云飘浮，人家隐现。妮妮喜欢花，徜徉在花畔，花香萦绕，千朵万朵压枝低。阳光在花瓣上跳跃，金色的弧线氤氲着玫瑰润泽。妮妮陶醉了。

如令大哥站在妮妮身边，妮妮娇媚的姿态，亮晶晶的眼睛，柔软的毛飘逸着。如令大哥渴望自己心跳，渴望在加速的心跳中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抱住妮妮，沉浸在美妙的缠绵中。如令大哥摸摸自己的心，很平静，平静得像湖水，没半点涟漪。他突然想起前二天在城西精美的垃圾箱品尝桂鱼时，听见嗓门很低，吐字清晰的女人声音，如果今晚你再不行，咱们就离婚。“今晚再不行”如令想着，下身有点发胀……此刻自己是不是不行了？如令大哥张大嘴，头上冒冷汗。

千姿百态的花儿铺在小河两边，花毯似的涌起一团团彩色斑斓的雾岚，飘飘缈缈。文静的咪咪走进如令大哥的眼里。一身浅黄色的毛，高贵的耳朵骄傲地竖着，水灵灵的眼睛装满魅力。如令大哥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像着黄土高原的腰鼓，瞬间飞扬起激情的焰火，如流苏如骏马奔腾。如令大哥下身有些发胀。原来自己雄壮能行。不行是因为没碰到让他行的宝宝。咪咪走过如令大哥身边，如一朵盛开的黄玫瑰留在如令大哥心里。

这朵花种植在如令心里，蓬勃疯长，郁郁葱葱，繁茂旺盛。

妮妮在如令大哥心里渐渐褪去，像片秋叶，渐黄，飘落，远去。

妮妮却一如既往地跟在如令身边。把最好的鱼给如令吃。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如令享受美食。如令怒火翻腾，鱼吃在嘴全没了鱼味，咀嚼一块抹布。如令越来越讨厌妮妮。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是谁呀，如令大哥，想离开妮妮的办法很多，打击妮妮的心理，把纯净说成是垃圾，把真实说成是虚假，无中完全可以生有。诋毁是尖锐的武器。当诋毁刺进妮妮的胸膛，并见了血，妮妮自然就离开了。如令已想好了内容。妮妮就是一个虚假垃圾人，跟交际花没什么两样，朝三暮四，让他恶心。

妮妮吃惊地看着如令，一时间有些懵，分不清天上挂的是太阳还是月亮，水中倒映的又是什么。自己什么时候朝三暮四了？没有啊，每天跟在如令身边。如令瞪大眼睛说，你自己心里清楚，你的那些丑事，谁不知道呢？如令脸变色了，怒气中烧，我曾经以为你是最纯洁的，现在我看到你就想吐。这是那个儒雅温和的如令大哥吗？他嘴里的污秽像毒蛇咬着妮妮的心。她气她恼，她无助。妮妮哭着跑回家，坐在窝里哭啊哭，直到路灯亮起来，妮妮还是泪痕满脸。残荷败叶秋渐来，执鱼披衣，独倚窗前。夜空谁书云中来?桂花飘香，菊花醉时，月满树梢，一腔相思，一缕闲愁。夜空漆黑一团，谁书也没有。妮妮躺在窝里，闭上眼睛，她病了。

中篇

如令大哥在城西小河边徘徊，空中飘起小雨，举目四望，烟雨滢滢，如诗如画。咪咪站在雨雾中赏花，浅黄色的咪咪，烟雨中的花朵，河面雾霭缭绕，袅袅升腾。如令大哥几步走上前，站在咪咪身边，十足咪咪的保护神。咪咪对如令大哥的到来，表面平静，内心汹涌。那次巧遇如令，一眼千年。咪咪天天来小河边赏花，花朵后出现如令大哥温情的脸。咪咪内心深处坚信，如令一定会来，或早或迟。

水灵灵的花瓣托着玲珑剔透的水珠，颤颤抖抖,滚落在地上，摔成几瓣，入土成泥。花瓣却依旧水灵鲜艳，姿态万千。

如令不知道怎么对咪咪才好，他把最好的鱼放在咪咪面前，看着咪咪美美地吃着鱼，如令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比他自己吃还欣喜。这就是爱情，自己咽着口水，也得把最好的给心爱的，无悔付出。如令大哥琢磨着爱情的滋味，心里闪过妮妮。妮妮早已是过往云烟，偶尔闪现也是远在大山后面的暗淡夕阳。咪咪才是他初升的太阳，照到哪里，哪里就温暖如春。如令大哥兴致勃勃地说，你是哥的春天，你在，春天就在。咪咪大笑起来，眼泪四溅。如令不解地看着咪咪。好一会咪咪捂着肚子说，感觉像背熟了的台词。如令大哥看着咪咪笑得通红的脸，再看咪咪那双装满机灵的眼睛，自己说了句傻话。的确这话是他听扔垃圾的小帅哥说的。那位小帅哥激昂澎湃地说，你是哥的春天，你在，春天就在。如令只想表达对咪咪的情感，情急之下想起那位小帅哥的话。咪咪看着如令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城东，古老的住宅区，凝聚着历史的痕迹，镶嵌着过往岁月。一栋老房子后，几块木板搭建的避风港，住着一对苍老的猫，他们的毛色已褪，骨瘦嶙峋，混浊的眼睛饱经风霜。咪咪抚摸着老女猫，他们已不能动了，但他们不离不弃，至死相伴。如令瞪大眼睛看着老猫，他们相偎而卧，坦然相对，爱怜着他们的爱怜，相守着他们的相守。咪咪说这是她的父母，我有一对要赡养的老猫。如令环视着这个简陋的窝，老猫面前呆立着一只黑碗，黑碗里有昨天自己送给咪咪的那条好吃的鱼。如令不明白他明明看见咪咪吃了，怎么会出现在老猫碗里？咪咪说其实她没吃，趁如令不注意放在一边，最后拿回家。难怪昨天如令要送咪咪回家，咪咪死活说不。如令只得失望地回到自己窝。这里哪有春天呀，一幅寥落秋景图，冷风起，枯叶舞，木板瑟瑟发抖，摇摇欲坠。咪咪笑眯眯地说，你觉得我还是你的春天吗？如令竭力想象着万紫千红样子，想象着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的美好情境。如令看着咪咪，咪咪的美貌无与伦比。面对美貌如花的咪咪，如令渴望身体蓬勃心起伏。如令失望了，他平静如水，呼吸均匀。

这不是如令大哥想要的。他要想的是牵着咪咪花前月下，花嫣红，草碧绿，小河流水潺潺。面对城东的老街区，面对咪咪苍老的父母，如令大哥的心往下沉，无底洞，什么时候能逃出来呢？

如令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如令走得很快，咪咪小跑几步，没跟上。咪咪站在原地，城东古旧的气息养育了她的祖祖辈辈，勤劳的祖辈们为城东的安宁付出了自己的毕身的精力和心血，就像咪咪的父母，年轻时鼠辈们见了他们直躲。咪咪的父亲为了保护主人家的粮食，在粮仓边守了一天一夜，张于逮住那只可恶的老鼠。父亲曾是咪咪心中的骄傲，现在也是。咪咪毅然转身回到父母身边。

深秋，天异常蓝，白云少，但白，很清爽。树木萧条，竹却青翠，松挺拔。平静的日子，如水。咪咪喜欢这样的日子，淡不失生机，不失恬静。咪咪曾被如令深深吸引，她相信自己也吸引如令，但他们的三观不一样，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和她一起赡养老猫是咪咪的底线，也是唯一的条件。

咪咪看着那对老猫，心里充满爱恋，她每次把最好吃的鱼拿回来让他们品尝。每当老猫瘦弱的躯体稍胖些，咪咪内心涌动着喜悦。老猫能多在这个世上活一天，对咪咪来说那是莫大幸福。只要老猫在，咪咪就有家。家永远是最温馨的港湾。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家是钱买不来的。咪咪拥抱住老猫。猫窝里暖流蓬勃着。

咪咪没有忘记如令，一眼千年。她经常去小河边赏花。百花凋谢，菊花昂首绽放。秋风中，咪咪情绪有些低落。看花花舞，花瓣落泪，悲悲戚戚，物是人非，故人已过。如令大哥再也没出现在小河边。

咪咪漫步于河边，意外碰到了妮妮。

妮妮头上插满了花，有鲜艳的，有枯萎的，也有半枯不枯的。妮妮曾光泽闪闪的毛灰暗缠绕在一起，打着结。妮妮望着看不到头的深秋，花瓣凄凉地飘在河面，顺流而下，流着流着就看不见了，河尽头秋色越走越远。野旷天低树，落叶飘零谁家？妮妮揪一片花瓣，叫一声如令大哥。一路花瓣碾成泥，一路“如令大哥”，凄凄切切，冷如霜。

妮妮从小河这头走向小河那头。步履蹒跚，瘦弱的身体只剩一层皮，肋骨隐现，风一吹似乎就能飘在空中。妮妮的身影远了，踉跄着脚步走向深秋的边缘。

咪咪望着妮妮的背影，心里说不上是庆幸还是惆怅，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她多陪伴老猫，老猫是她的牵挂和依靠。令如也在她心里摇晃着。

妮妮歪歪斜斜地走着，几欲摔倒。

咪咪追过去，把羸弱的妮妮抱在怀里。

日子往前走着，咪咪依然相信爱情，相信爱情的美好与纯洁！憧憬着相爱的人牵手漫步于小河边，听小河叮叮咚咚，看河底如画如诗。

下篇

如令大哥又喜欢上几只女猫，接触过几次，失望至极。她们没有咪咪漂亮，甚至不如妮妮漂亮。如令不再与女猫们产生建立情感的想法，但他热衷与她们聊天，她们大多经历过情感变迁，内心空虚，需要填充。如令大哥的甜言蜜语正好满足她们空虚的心灵。

最近如令大哥与一只叫小河边的女猫聊得甚欢。不知怎么如令大哥对小河边怦然心动。可这位小河边，每次和众女猫出现时，都包得很严实，小河边说她病刚好，不能见风。的确小河边弱不禁风的样子。

如令与众女猫闲扯的时候，先跟小河边打招呼。只要小河边出现，如令便“怦怦”心跳，触电感觉。小河边触动了他雄性荷尔蒙。如令如坐针扎，他很想见单独见小河边，小河边似乎对单独见面没兴趣，但她很会撩动如令大哥。如令大哥心痒痒得难受。怎么样能让小河边单独与自己见面呢？如令激情四射，你是哥的春天，你在，春天就在。小河边很长时间没回话。众女猫吃惊地看着如令大哥。如令猴急猴急难耐，心在煎熬中等待着。过了好一会，小河边说，你是姐的夏天，你在，夏天就在。并伴随一大串笑声。如令甩开儒雅的外衣，赤膊上阵，急不可耐地说，我们单独见个面吧，就见一次。小河边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如令一眼。如令焦急地等待着，不停地发问，好吗？好吗？好吗？小河边离开众女猫，离开如令，悄然而去。

如令明白自己又一次陷入恋情中，不能自拔。他吃不好睡不好。

浩瀚夜空，繁星闪烁，皓月当空。

如令趴在窝口，望月思情，他想象着小河边容貌，亮丽如画，小河边的躯体，最好是淡黄色的毛，如令对淡黄色莫名偏爱，如令突然想到咪咪，咪咪就是淡黄色毛。

如令大哥失眠了，小河边，小河边，小河边。如令叫着小河边，眼睛看着密密麻麻的星星，隐入浓浓的思念中。他的小河边在做什么呢？如令眼前闪过咪咪。小河边的眼睛好像咪咪的眼睛，怎么可能呢？咪咪才不会混进这个无所事事的女猫中。

如令很多天没出窝，很多天没梳理自己。恋情使如令陷入痛苦中，小河边若隐若现，有时候对他如火，有时候对他像冰。小河边说他是她梦寐中的情人，是她离不开的另一半，她愿以身相许，牵手共渡。如令想着小河边的话，魂牵梦绕，做梦都觉得小河边就在身边，与他缠绵亲密。如令欲火熊熊，他看着黑墨般的夜晚，听着白雨跳珠拍窗，心绪涌动，思绪缭绕。小河边，我的小河边，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呢？

一个不错的日子，如令心烦意乱，他披头散发，来到小河边。小河已没了往日的色彩，百花已不在，菊独自凋零，花瓣光泽趋于衰老，颜色暗淡，水份流逝。河水凝滞，河面上没了往日的洁净，枯叶一片挨一片，杂乱地铺着，像是在河面上等待死亡的降临。

万物如此！

如令突然想到咪咪的父母，那对垂死的老猫卧在窝里，走着最后的日子。

如令瞪大眼睛望着前方，远处咪咪还是那身淡黄色的毛，毛绒绒的细腻，阳光下，她的身影优美雅致。她推着那对老猫，在河边散步。妮妮跟在她身边，一会帮她推老猫，一会去扯枯了的花瓣。老猫依然苍老，依然在死亡边缘苦行。

她停住了脚步，一段时间不见，咪咪差点认不出如令。

爱情就像魔咒，谁迷恋上爱情，谁注定在魔咒里挣扎。如令大哥被爱情迷失了心里，他心中完美近乎虚无的爱情，使他精神憔悴，心理扭曲，越追求越狭窄，被爱裹挟着，走进爱的死胡同。

对如令大哥，咪咪说不上是恨还是爱，或者都有，反正心里憋得难受。她怎么也没想到，能在在女猫群里碰到如令。她百般捉弄如令。如令心急如焚，心乱如麻。也让他尝尝爱情的苦果。

你是姐的夏天，你在，夏天就在。咪咪冲着如令大声说。如令大哥如梦方醒，你是小河边，咪咪是小河边。小河边，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咪咪大笑起来，笑得歇声底里，笑得满脸是泪。她就那么站在小河边看着如令，如令在她心中忽左忽右，时远时近，就这么飘荡着。

妮妮看着咪咪，咧开瘦小的嘴，你是姐的夏天，你在，夏天就在。妮妮也笑起来，她笑得空洞，像茫茫原野掠过尘土，漫天漫地，无目的地窜。

妮妮竟没认出如令大哥。

是夏天吗？怎么如此冷？如令大哥抬头望天，分不清现在是什么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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