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丨警犬小奕三

小奕和仙凌岩在部队是一个班的，他们也是老乡，小奕还是他上铺的兄弟，平时吃喝训练都在一块，小奕比他生月小，平时训练都相互鼓励，仙凌岩整内务是有一套的，每次连排班内务检查他都是第一，而奕轩的内务实在是不能说，都是仙凌岩帮着整理的。而奕轩的器械玩的很溜，动作标准帅气，仙凌岩的器械不值得一提，奕轩经常帮着给他纠正动作，传授上器械的动作技巧，再说了仙凌岩的吉他也是奕轩给教的，久而久之，在部队他俩谁也离不开谁。

那时他在部队上，有一次打靶训练，他们侦察连被安排在最后进入靶场，前面排的好多连队，因为就一个靶场，本来上级决定侦察连返回连队，等明天再安排时间打靶训练，可连队离靶场有好远的距离，自然枪弹都已运来了，再运回去还要入库，清点起来很费时间，连长决定大家索性再坚持一下把打靶训练进行完。已是黄昏，天色渐暗，但还不至于看不清靶牌，连长下令以排为单位进行卧姿射击训练，从一至三排依次展开，当一排开始射击的时候，二排就在靶牌坑道里，糊靶报环数。

二排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二排排长在坑道里用对讲机报告：靶位已准备就绪可以射击。

一排排长跑步过去一个立正然后向连长所在的位置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报告连长一排射击训练已准备就绪请指示，一排排长辛福平，连长同样回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开始进行。一排排长跑回原地一个立正转向立姿在靶位上的战友们：都有，卧姿装子弹，命令下达后，战士们齐刷刷地卧倒，只听见咔咔咔的子弹压进弹夹和弹夹镶进机枪的声音，装弹完后排长又下了射击的命令，只听啪啪啪……啪啪…啪子弹从枪膛里飞出，震耳欲聋，空气中飘有火药特殊的味道。

奕轩和仙凌岩都在三排，轮到二排射击的时候，他们在坑道里报靶，只听见靶牌上子弹嗖嗖的飞来，有打在靶牌上，有的从靶牌上下飞过的，就在这时有一个靶牌连接铁杆的地方子弹打得火花四溅，随之靶头掉了下来，同时奕轩“啊！”了一声，手捂着头，应声倒了下去，三排长立刻用对讲机喊：“有人受伤！停止射击！停止射击！……”

仙凌岩看见奕轩倒下去，他疯狂地跑过去摇着他，喊着他的名字。奕轩没有应答，随后连长和其他的战友也赶过来了，把奕轩迅速医院，仙凌岩瘫软在抢救室的门外，呆痴痴地看着被鲜血染红的衣服，嘴里捣鼓着：“奕轩，你可要挺住，奕轩。”

奕轩被送进抢救室的那一刻，仙凌岩的心似乎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由自主地在过道里踱来踱去。

良久，抢救室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几个大夫，仙凌岩和连长排长站起来赶忙问，人怎么样了？大夫摇摇头：没有脉搏，瞳孔也放大了。

那晚仙凌岩彻夜难眠，看着上铺的床板发呆，他总觉得奕轩还躺在上面睡觉。多少回射击训练也没事，就这次好端端的出事了，他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听说团里请了弹道专家对射入奕轩头上的子弹做了弹道剖析，得出的结论是：由于子弹射在靶架上然后反弹打到了奕轩的太阳穴，导致奕轩身亡。极小极小概率事件，小到几乎为零的概率事件，但是它就那样无情地发生了。

奕轩的逝去给仙凌岩的心中留下了太多影响，以后很多年他都怀念那个上铺的兄弟。

警犬也认领了，这几天除了警犬技术理论学习，还有个科目就是叫着给警犬起好的名字，给它们好吃的好喝的，和它们磨合，培养人与警犬之间的感情。

吃过晚饭，仙凌岩来到了犬舍，他从兜里掏出两颗鸡蛋，剥了蛋皮拿在小奕的眼前晃悠，小奕快吃，小奕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尾巴不停地摇着，用鼻子闻着鸡蛋，先是用舌头试探地舔舐起来，然后吃了起来，仙凌岩怕它噎着，给盆子里添了水。

仙凌岩：小奕，你吃过了咱们出去溜达一圈好不好，小奕，你听懂我说的话没？小奕……

小奕享受它的美味，对仙凌岩的呼唤似乎很不在意，看来他们还要很好地沟通。小奕在盆子周围嗅来嗅去，仙凌岩索性打开门走了进去，用手抚摸着他光滑的皮毛，小奕仍摇着尾巴，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牵犬绳，轻轻地套在小奕的脖子上，不停地说小奕别怕，咱们出去转转，外面可好了，小奕好似听懂的样子，先是抬头看了看仙凌岩，又围着他不停地嗅来嗅去。仙凌岩起身往外走，小奕也跟着出来，他拉着牵犬绳，绳子很松弛，这说明小奕是愿意跟他出去的，原以为第一次跟小奕交流多少费些劲，没想到如此顺利，这让仙凌岩甚是欣慰。

他牵着小奕来到了训练场，周围的路灯也开了，灯光照在草坪上，小草发出柔和的绿光，周围的树木投下巨大的树影，阵阵习风吹来，影子随风摆动。仙凌岩拉着小奕沿着训练场边围漫步，小奕激动地跑前跑后，一左一右，嗅嗅这个嗅嗅那个，对什么都感兴趣。走了一会他们来到平衡木下面坐了下来，草坪暖暖的，他抚摸着小奕示意让他也蹲下来休息休息，小奕很温顺，随着他手摸的力度蹲着，头歪向一边，像个调皮的孩子。

小奕……小奕……这是闵晶晶的声音，她人没到，声音先到了。

闵晶晶：我猜你们来训练场转悠了。

仙凌岩：你这么确定？

闵晶晶：是呀，我去犬舍看门开着，小奕不在，这里就这么大点地方，你们还去哪里？

仙凌岩：你经常去看小奕吗？

闵晶晶：嗯，有空的时候我就去看看，也常带它出来转转，在转的同时我还有意无意地训导它呢，这犬很聪明，嗅觉非常灵敏，将来是个不错的缉毒犬。

说着她解开了小奕脖子上的牵犬绳，指着平衡木的一头，示意了一下小奕，过来，上，小奕蹭的一下蹿了起来，从平衡木的这头跑到了那头，然后又返了回来呆在原地。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黄色的小皮球扔了出去，去，捡回来，小奕飞快地跑出去，在路灯下，小奕的身影就像一道光，不一会小奕飞奔回来，嘴里叼着球。

仙凌岩惊讶地看着：原来你对小奕的“特殊照顾”这么到位，看来我和小奕还没有磨合好。

闵晶晶：今天让你认领小奕你还不乐意。

仙凌岩低了一下头嘿嘿嘿地笑着。

闵晶晶：我在犬队待了几年了，我知道小奕的身世之后，我对它心生怜悯也好对它偏心也罢，说实话我对小奕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仙凌岩：看着这可爱的小家伙，谁知道它还有这么悲惨的身世，不管是在集训中还是实战中我都会保护它，我不能再让这悲剧重演！当然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把他训练好。

闵晶晶：训练成一名优秀的缉毒犬，过程很漫长，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就像小孩读书，得一步一步来，不能急，要让你的警犬"感觉到"必须付出艰苦的努力才能达到目的，警犬如果找到了附有毒品气味的物品，要迅速地对它进行奖励。充分满足对这种附有毒品气味物品寻找的欲望。再就是它的能力强化训练。在缉毒犬具备了寻找毒品气味的物品能力以后，就可以对它提高训练等级，训练它进一步鉴别带毒品气味物品和不带毒品气味物品的能力。这样训练出来的警犬才能在实战中发挥巨大作用，才是一名合格的缉毒犬。当然它如果鉴别物品获得了成功，训导员应表现出非常高兴的样子，给予犬充分的肯定，并抛出犬喜欢的带有毒品气味的物品给犬衔取，并同你的爱犬玩耍，这样你和警犬的感情就会迅速升温，它对你就很依赖了。

仙凌岩：平时训练的时候我们应该注意什么？

闵晶晶：训练时我们注意的事项还很多，比如你要加强对它情绪的了解，增加对它情绪掌控的能力，时时调动它的积极性，还有训练的过程要最大化接近实战，带它到多种实战模拟场景中训练，提高它的搜寻毒品的能力。

仙凌岩：随着贩毒分子手段不断变化，有些犯罪分子故意豢养些动物。如:猫、犬、家兔、鸡、马以及其它的小动物来干扰、转移缉毒犬的注意力，干扰缉毒工作的正常进行对吧？

闵晶晶：看来你还知道的不少。

仙凌岩：作为警犬训导员，没事了我就看看这方面的资料，多了解，多问是没坏处的。

闵晶晶：我相信你是个优秀的训导员！

仙凌岩：谢谢闵老师对我这么有信心。

闵晶晶：别这么叫我，听着怪生疏的。你对小奕有信心，我就对你有信心。

他俩愉快地讨论着，小奕在他们周围撒着欢。

早晨在大教室进行了有关警犬技术的理论学习，下午安排了一次训导员和警犬的配合训练。

仙凌岩来到犬舍，小奕看见他来了，好似知道要带它出去，狺狺地叫着，很高兴的样子，毕竟这好多天的“磨合”，人和犬亲近了许多。他们很快地来到了训练场地，闵教官给其他教官分配好了训导任务。仙凌岩牵着小奕在待命区等待训练任务分配，闵晶晶走过来对仙凌岩说你看C区的训练器械，你试图让小奕先过一遍，此训练目的是锻炼警犬的体能，主要还是训练警犬的机敏程度。

小奕过来，上！他指着平衡木的一头吆喝着，小奕轻盈地跑了上去，快速通过，仙凌岩飞速地跑到火圈墙旁边，做着引导动作，小奕，快，快跳！他不能让小奕停下来，跳这些器械就凭惯性，小奕蹭地一下，越过了火圈墙，火圈的周围是没有点火的。接下来是高板墙，高板墙高度有些高，小奕越了一次，前爪一滑掉了下来，没有成功，仙凌岩看着着急，他先跳起来双手抓住了高板墙的木板，右臂一立然后左臂再立起来，一个俯冲跃了上去，姿势干净利落，给小奕做了一个示范。小奕，上，他不断下达着口令，小奕由于第一次的失败，心里有些怯，于是仙凌岩再次跳上高板墙悬在半空，示意小奕以他的身体做为跳板，能越上高板墙，小奕似乎看出了仙凌岩的心思，再一次跃起来，后爪落在了仙凌岩的背上前爪搭在了木板墙，借势用力，一下子跃了过去。仙凌岩跳了下来，用手捋着小奕的头，不断表扬小奕，你真棒！

闵晶晶就在旁边为他们助威。看到仙凌岩用自己的身体做小奕的跳台，这种打破常规的训练方法让她佩服仙凌岩的机智。

训练场上人犬沸腾，训练的气氛热烈浓郁，不同品种的警犬在训练场上龙腾虎跃各自展现着他们的本领，有的警犬如狼一般迅猛，有的如鱼一般灵活，还有的如猫一般温顺，不管哪一种警犬，都有他特有的本领，在训练场上英姿飒爽。

夜幕降临，天气凉爽了下来，校园沐浴在余晖的彩霞中，教官和同学们三三两两在校园内漫步，晚风徐徐，送来一阵阵花草的清香，使人心旷神怡，一天的疲惫顿觉烟消云散。

仙凌岩在宿舍休息了一会，拿出他带来的吉他，用抹布仔细抹掉吉他上的微尘。宿舍里还有他的同事，他害怕吉他的声音吵到他们，于是拿着吉他去犬舍牵着他的小奕，来到了校园内北面的悦才山上放松一下。好久没有弹吉他了，从他转业到现在，不知道忙忙碌碌都在干嘛。今晚他想起了他的吉他。吉他当时在部队买的，第一首曲子还是战友奕轩教的。悦才山有好几条柏油马路，马路两边的树隙间装有太阳能路灯，晚上就会亮起来，这一排树下都装有木条长凳。仙凌岩坐在树下面对小奕弹起来了奕轩教他的《军中绿花》——左手按着EM，AM…右手弹着53-23-1-3--23，节奏明快，音符随着他灵活的手指飞向四周，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小奕仍旧瞪着黑豆般的小眼睛注视着它的主人，似乎被这美妙的声音迷住了，是的，它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在它面前弹吉他。

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

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

声声我日夜呼唤多少句心里话，不要离别时两眼泪花………闵晶晶随着音乐唱起了歌并缓缓的走来，仙凌岩立刻停了下来，音乐中断。

闵晶晶：继续呀，没想到你的吉他弹得这么棒。

仙凌岩：你的歌也唱的不错，流行元素中带有几分古典，韵味十足！

闵晶晶：你真是多才多艺，吉他弹起来，我喜欢听。

小奕看到闵晶晶的到来，汪汪地叫着，尾巴不停地摇动，它用犬的语言：欢迎闵晶晶到来。

仙凌岩又弹起来他的土吉他，一曲弹完又来了一曲——郑智化的《星星点灯》，这首曲的前奏非常欢快，就像训练场警犬训练的节奏——6-6-6-6--5--5-36，闵晶晶专注地欣赏着：周末了，索性咱们放松一下，她掏出电话打给学校里的小超市，？刘大妈麻烦您给我送一箱啤酒行吗？

哪里？

在校园北边的悦才山上。

好嘞。

不一会儿一个小哥骑着微型电动车来到北山喊着：谁要的啤酒，谁要的啤酒？

闵晶晶回应道：在这呢你送过来。

啤酒送到了，仙凌岩忙拿出手机给小哥扫钱，闵晶晶赶忙拦了下来，我结账，就当我听你弹曲的酬劳。

仙凌岩：什么？酬劳？我还不至于卖曲吧？

闵晶晶哈哈哈地大笑着：我错了，我听你弹的吉他，就当我请客好吧，说着她给小哥扫了money。

打开啤酒，闵晶晶拿了一罐，递给仙凌岩一罐，来，为我们的周末干杯！大热天的，说真的，仙凌岩有些渴，他几大口就喝完了罐中的冰啤酒，好凉爽呀，真是雪中送炭，不，是热中送冰。

闵晶晶喝了几口，张着嘴让小奕嗅…嗅，然后她把啤酒罐藏了起来，让小奕找，小奕嗅来嗅去，空气里到处飘着啤酒的气味，小奕在仙凌岩旁边蹲了下来，半张着嘴，吐着舌头哈着气，眼睛盯着仙凌岩喝光的啤酒罐。它没有去找闵晶晶藏起来的啤酒罐，闵晶晶高兴地手舞足蹈：小奕你真聪明，真棒！来亲一个，她捧着小奕的头，在它的额头亲了一口。

仙凌岩弹着吉他继续和闵晶晶喝着冰啤，一会又聊着。

闵晶晶问仙凌岩：你喜欢诗歌吗？

音乐停了下来：诗歌？上古时代虞舜时期，不合乐者为诗，合乐者为歌。何其芳曾说：“诗是一种最集中地反映社会生活的文学样式，它饱含着丰富的想象和感情，常常以直接抒情的方式来表现，而且在精炼与和谐的程度上，特别是在节奏的鲜明上，它的语言有别于其他的语言。我喜欢诗歌，喜欢它的精短直接。

闵晶晶：徐增说过诗总不离乎才也，有天才，有地才，有人才。吾于天才得李太白，于地才得杜子美，于人才得王摩诘。太白以气韵胜，子美以格律胜，摩诘以理趣胜。太白千秋逸调，子美一代规模。摩诘精大雄氏之学，句句皆合圣教。

仙凌岩：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袖口一吐就半个盛唐。

闵晶晶：音乐有，歌有，就差半个月亮。

所谓酒过三巡，仙凌岩吟了一段他喜欢的诗：昨夜西池凉露满，桂花吹断月中香，叶密千层绿、花开万点黄。此辰此景胸怀无限广呀。

闵晶晶：看来你喜欢古诗，我在大学的时候喜欢读一些近代的诗，比如北岛，海子写的，曾经有些痴迷。我记得写过一首怀念海子的诗：我不知道是谁/领走了你的灵魂/铁轨搭起通往远方的梯子/那么生硬/你能忍心？/芦苇荡漾/远处只有鲱鱼能够锁住银光/电流和发动机的轰鸣/没能拽出你的名字/浑浑噩噩/谁扰乱你的思维/后来有只懦弱的手/够不到你迷失的囧途/海子/大海的儿子/你曾经发过誓/你不当铁轨和人工石的傀儡/月牙泉边的黄沙知道/我横耸在高山掩面含泪/不怨风的信子/雨的狂骤/只怀念你/山海关丢了的海子。

小奕汪汪的叫了几声，突然打断了这诗的意境，惹的闵晶晶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咚嚓嚓咚嚓……咚嚓嚓咚嚓这回仙凌岩边弹边唱：等了三年又三天…等到太阳落西山…算了三年又三天……周家儿郎做知县，俺爹起贪念……

发布：白银市公安局政治部宣传科

编辑：高兴霞

责编：田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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