忏悔之路短篇小说连载第9节
忏悔之路(短篇小说连载第9节)
长和母亲见长和已经回来一周了,还是黑着个脸孔,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她就再也不想忍受了。长和每次探监回来后,她都要察言观色地过日子。他那张乌云密布的脸让她这个做母亲的经常胆战心惊。她想着自己做错事情在先,所以在家里只得认怂。她在自己的男人面,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长和母亲最初得知冬花拒绝与儿子见面时,不但没有她儿子的那种失落感,相反还暗自庆幸着,因为她可不想儿子的将来,与那个肮脏的冬花扯上些不好的关系。她非常嫌弃冬花,她只是想尽快地找到孩子,她不想自己家的血脉流浪在外。
政府已经出面帮他们寻找孩子养母的下落。可长和为了周全,还发动了自己的同学,朋友,熟人的关系网。他不仅让他们帮助自己打探孩子养母的下落,还让他们帮着转发寻找孩子的消息。他做了个寻子信息海报,里面除了说明孩子的特征外,还配了一张孩子周岁的照片_这张照片是长和问第一户人家要来的,他们在孩子满一周岁后,就没有再给孩子拍过照。
长和母亲不敢去招惹她儿子的不痛快,可她却特别想知道情况的进展如何,所以在这种心情驱使下,她时不时去儿子面前晃悠。
“刚刚你同学都说了些什么?有消息了是吗?孩子的养母在哪个地方?你是今天过去还是明天去啊?”长和的母亲一见儿子挂断了电话,就急急忙忙地问道。她为了不让儿子不舒服,手里还抓着一块抹布,假装来给儿子打扫房间,可是却一直站在她儿子的后面偷听着电话。
“妈,你真的是好讨厌的!”
长和被他母亲的话吓了一大跳,心里烦躁的他不由得怒吼了一句。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时候又溜进自己房间的。最近她经常这样,只要他接了电话,或者是他打别人的电话,她就会悄无声息地跟着他,他很讨厌她这种行为!
“什么?和儿,你说妈妈我令你讨厌吗?”长和的母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长和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可是烦躁的他实在没有心思去理会母亲,他一句话都不说,摔门就走了。他走出院子,穿过竹园,来到小溪边凹进去的土坎边坐了下来,掏出兜里的烟抽着,他在想着该不该又出去跑一趟。最近他经常因为各种电话的信息,辗转各地寻找孩子的养母,可是总是无果而终。
长和的母亲从卧室里追了出来,她知道儿子就在竹林下的小塌里坐着-他最近一烦就躲去那地方,便在鸡窠处的竹林边嚷嚷道,“你是我儿子吗?你老娘我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你真想给你娘判死刑吗?你这个没良心的,我白将你养大,你还真想逼死我,是不是?”
“你在乱七八糟地说些什么啊?”长和的父亲喝斥道,他才从地里回来,正在厨房里做点心,听到他堂客的大嗓门在叫,就从厨房端着糍粑糖水,蹲在院子的屋檐下吃点心。
这点心平日都是他堂客做的,可自从她得知自己送走了亲孙子后,家里的生活就全乱套了。她自己不吃点心,也不做点心,所以饿坏的他只得自己去厨房里忙活。
“我怎么就乱七八糟了?难道我说错了吗?就是杀头也不过碗大的疤,那样的死倒痛快,可你们呢,每天黑着脸孔不说话,不就是拿把利刀在我身上磨吗?”长和母亲返回院子,丢掉手中的抹布,一屁股坐在长板凳上呜呜地哭开了。
这段时间她不仅受着自己良心的自责,还得忍受着各种各样的议论。她知道村里的长舌妇们都在议论她将亲孙子送人的事情。她们现在总是避着她说话,见她来了就打着眼神散开了。她曾经偷听过别人在说她活该,她从那些幸灾乐祸的表情中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地令人生厌啊,可她万万没想到,现在就连自己的儿子也在说自己讨厌,她的心因为亲人的嫌弃崩溃了。
“你嚎个啥?我又没死,你哭什么丧啊!”男人的糖水从碗里漾出,烫到了手,就生气地骂道。这让他的女人哭得更凶了,她想以前只有她骂他的份,现在全反了,男人骂,儿子吼,大家都认定她有罪。她的哭声并没有唤起男人的同情,男人只顾着自己咕噜咕噜地喝糖水,吃糍粑。
“长和娘,怎么这么伤心呢?”是宽口嫂的声音,她不请自来,就进了院子。长和妈抹掉泪水,忙请她坐下,长和的父亲冷冷地瞅了她一眼,将空碗筷重重地放在水泥地上,一句话都不说,出去了。
“哟,长和娘,你家男人倒恨上我了,这有我什么事情啊?我不过是给你帮个忙,牵个线而已!”宽口嫂的巴掌拍着自己的大腿,冲着他远去的背影喊。
长和的父亲才走,村里的女人们都涌进了院子,仿佛她们就一直在院外候着长和父亲走似的。
“有消息了吗?”宽口嫂问道,她的话也是大家想知道的,大家齐齐地盯着长和娘。
长和娘满脸沮丧,痛苦地摇头,于是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怕是找不到了哟!”有人感慨道。
“找不到倒不怕,就怕孩子被人……”有人说了半句话,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是啊,是啊,如果孩子被卖给丐帮,那就得讨饭了哟。”有人说了这话后,又说起自己曾经去过城里,见小男孩小女孩拦住行人,哀求讨钱的事情,并说孩子如果没要回规定的钱数,回去后就得挨揍。
“挨揍倒还好,我听说过,他们还将孩子放在罐子里养,这样孩子就长不大了。”有人立马接嘴,并如亲眼目睹般绘声绘色地,打着手势说起那罐子只有她腰身那般高,大家听完后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你们还别不信啊,他们这些畜生就是这么残忍的,他们还会掰断孩子的手脚,日后用他们的残疾去赚钱呢!”有人火上加油道。
“你们说的都是好久以前的陈年旧事了。现在并没这样的事情,我经常去儿子家,城里安全得很,通宵都有巡逻队在值班。”宽口嫂打断她们的话,并就势显摆起儿子媳妇的孝顺来,说他们开车带她去哪儿哪儿旅游,说她见过的大世面,她说得唾沫横飞,这让那些没有在外面见过的人听得津津有味,因此有一段时间里,大家就将长和妈妈的存在完全忘记了。
长和妈妈被她们前面的胡扯给吓坏了,她眼前闪现着孙子被掰断手脚行讨的画片,心就像被刀戳到般痛。
“长和娘,你儿子在城里也有对象了吧?到时你是在城里小住呢还是长住?”有人讨厌宽口嫂的显摆,就有意打断她的眉飞色舞,将话题转了过来。
“长和心里只有冬花,城里应该没有对象吧?”有人说。
“你说错了,那是原来,原来他俩的感情确实好,现在冬花成这个样子,长和娘,你会愿意要这种儿媳妇吗?如果是我,我怎么也不会答应儿子娶这种女人的,她跟了多少男人啊!”有人说。
“孩子都摆在那了,他俩就是事实婚姻了,由不得你愿与不愿吗!”有人自作聪明道。
“长和娘,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冬花认你是娘的时候,求你的时候,你就应该善待她,当时你也太黑心了吧,将孩子送走,你也是做娘的,也不想想当妈妈的心,你这不是断了冬花的活路啊,也怪不得冬花睡那么多男人,她让你儿子带这么大顶绿帽子,你舒服吗?你这是活该,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人不屑地说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长和的妈妈颤抖着嘴唇说道。
“她确实没说错,你就是自找罪受!”有人说。
“当时我哪里知道孩子是我家长和的啊!”长和的妈妈擦着眼泪说。
“你也是蠢到家了!冬花一心只爱你家长和,如果是别人的孩子,她会一心一意要生下这孩子吗?猪呢,不晓得想想!”有人不满地白了她一眼。
“不是,当初不是你说的,说她变坏了,在打有钱人的主意,说她就是拿孩子做筹码过腐败生活吗?”长和娘真生气了,这人马后炮,先前就是她在说冬花的坏话的。
“长和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当初我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生出这些谣言呢?你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惹不起你,躲起!”这女人气愤地起身,抬脚就向院外走去。
“我哪里乱说了,你,还有你们,都在背后唆使过我,我只信了你们,这才不容冬花的,如果说是我害了冬花,那你们人人都有份!你们全不是好人,我还真傻,被你们这帮骗子唆使着,才送走了自己的亲孙子!”长和娘气极了,不计后果地怨恨着这群女人,她还逮着宽口嫂的衣角,全怪她出的馊主意。
“长和娘,你还真疯了不成?这么乱咬人啊?你不送,我还能抢了啊?当时是你让我好心给你帮忙的,现在却全赖在我头上了?”宽口嫂掰开她的手指,扯回自己的衣角,恶狠狠地骂道,她吆喝着大家别对这疯子浪费同情心了,众人于是随她一起走了。
长和与长和的父亲就在竹林下的小溪旁,家里的动静爷儿俩听得一清二楚,只是他俩懒得掺和,一直闷头抽着烟。长和的父亲望了望溪的尽头,小溪的尽头是沅江大河,这河自打他记事起,就有着许多的回忆,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河中间哪个地方有坑,淹死过几个人,那些坑是当年淘金般留下的印记;他还知道哪个地方水草茂密,小时候洗澡时,他经常带一篓子水草回家做猪食;还有哪个地方河螺最多。长和的父亲太熟悉太依恋这条河了,这河就像他最钟情的女人,他怎么样也舍不得走出她的视线。
“和儿,等冬花出狱了,你就带她走吧。”当那群女人愤然离开后,长和的父亲便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
“什么?”长和正在回忆他与冬花小时候在此处读书玩耍的快乐时光,他想着她小时候的纯真善良,想着她无父无母可怜的身世,想起她一心求死的绝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拉她一把,所以他听不明白他父亲的意思。
“你们离开这唾沫满天飞的地方,去过清静的生活。我们年纪大了,故土难离啊,再说我们老脸厚皮的,她们说什么也受得住!”长和的父亲继续说着自己的想法,他还说冬花此生很可怜,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她一直视长和母亲为亲生的母亲,结果这位母亲却做出让她如此心寒之事。
“老爸,你的意思是让我娶冬花吗?”长和总算明白了他父亲的意思,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是啊,你们两个不是一直相爱吗?不管找没找到孩子,你也得负起男人的责任!”他父亲瞪他一眼,不满地丢下烟屁股走了。
长和目送着父亲背着手弓着背的背影走远,还在原处发愣。他一心只想找到冬花的孩子,所以一直没有对父母澄清自己跟孩子的关系。他现在更是无法澄清了,可是父亲的意思是让他俩结婚,这事他从来没想到。自从他失恋后,他就没有同女人结婚的打算,可是冬花不是别的女人,她是他最知根底的亲人,也是他最在意的妹妹,他愿意牺牲一切去帮助冬花,他不想她就这么毁了,如果结婚真能挽救她的灵魂,他会心甘情愿地去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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