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为了女儿上学,夫妻俩负债买学区房,这
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阮大勇开门进屋的时候,还以为女儿阮静不在家呢。等他换了拖鞋,准备把手里提的塑料袋拿进厨房时,却被从厨房里走出来的阮静吓了一大跳。
阮静一只手的食指正冒着血珠。她只看了一眼阮大勇,便侧了身,径直走了过去。
“小静,你的手怎么了?让爸爸看看。”阮大勇急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奔过去想帮女儿处理伤口。
“不用了。一个小伤口,我能处理得了。”阮静头也没抬,继续在茶几的抽屉里翻找着。
“都流血了,怎么能是小伤口!”阮大勇有点着急,嗓门就有点高。
阮静听了,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抬头冷冷地看了一眼阮大勇。阮大勇心里一突,不知道是阮静手里的刀映着光,还是阮静的眼神真的闪过一丝凛冽,他下意识地咽下了已经奔到喉咙口的责备的话。
阮静收回眼神,继续找着东西。
“创可贴在左边那个抽屉里。”阮大勇低声地提醒她。
阮静顿了顿,把刀放在茶几上,顺手打开了左边的抽屉,拿出创可贴,低头处理着自己的伤口。
伤口还在冒着血珠,阮静并没有理,她简单地用纸巾擦了擦就裹上了创可贴。
这样的动作,让阮大勇不禁想起了妻子方萍,她也曾这样漫不经心地处理着出血的伤口。
他欲言又止,可看到女儿冷漠的样子,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走过去拿起茶几上的刀子,默不作声地进了厨房。
阮静今年九岁,是阮大勇和方萍的独生女,刚刚转学去了一所市重点小学上三年级。那里的教学质量很好,用方萍的话来说,进了这所小学,阮静的一只脚基本上已经迈进了重点大学的大门。
阮大勇觉得妻子说的有点夸张了,怎么可能一个小学,就能决定孩子以后会上什么大学呢?
可是,妻子坚持这样做。她给阮大勇举了很多例子来佐证她这个想法的正确性,并把小区里跟阮静差不多大的孩子都数了一遍,没有一个不是在重点小学上学的。只有他们家阮静,还在一个在全市不知道排到多少名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学里上学。
要说方萍,倒也是一个好妻子。她肯吃苦,也从来不讲究自己的穿戴,对阮大勇也很好,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是紧着他们爷俩,是一个比较典型的家庭妇女。可是,她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却有着很深的执念。
就拿他们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来说吧,想当初阮大勇是不想买的。他们没有钱,根本买不起这样高档小区的电梯房。在阮大勇看来,就住在原来的老房子也不错啊,街坊邻居都认识,大家相处得也都挺好,住着挺舒服的。
可是方萍不干。虽然老房子的面积不小,可是地段不行,关键划到片区的小学不行。阮静在那里上了两年小学,成绩总在中游晃荡。方萍就有点着急。
“就咱俩那点基因水平,孩子这样也算不赖了。”每当方萍说起阮静的成绩,阮大勇就这样慢慢悠悠地回答方萍,把本来就焦躁的方萍,说得更暴跳如雷了。
就因为这,他俩没少闹矛盾。方萍每天唠叨个不停,把阮大勇唠叨急了,俩人就摔盆子摔碗。
吵到最后,方萍说:“卖房吧。”
“卖房干吗?”方萍的话,把阮大勇吓了一跳。
“去市中心买学区房。”方萍不着急了,也不跳脚发火了,她索性蹲下身子,开始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
“买学区房?你知道市中心现在的房价吗?都两万六了,更别提学区房了!咱哪买得起啊。”阮大勇以为方萍是吵架赌气,也没当回事,看方萍不发脾气了,他踮着脚准备离开厨房,去院子里找老邻居们抽个烟吹吹牛皮。
“买不起就贷款,反正小静要去上重点小学。”方萍冷不丁站起来挡在阮大勇身前,手里碎碗的瓦片向前伸着,粗糙的裂面正对着阮大勇的胸口。
“卖卖卖,你疯了吧,吓我一跳!”方萍眼睛里闪着吓人的光,那股子誓不罢休的劲儿惊住了阮大勇。
卖房子的事很快就提上了日程,方萍好像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样,所有的手续和流程都门清。
阮大勇看着她轻车熟路地跟中介的小伙子说着卖房前后的一些事,心里想,妻子要卖房这事,估计早就已经做好决定了。
幸好,房子倒也好卖。方萍显然事先对房产市场做了很多的功课,他们的房子最终卖了不错的价钱。邻居们都说,这个院里,属他们家的房子卖的钱多。
可阮大勇还没来得及开心,方萍就拿着一张碧桂园的宣传海报给他看。宣传的房子确实不赖,绿化、物业、地段都很好,关键还是市重点小学、中学的学区房。房子这么好,相应的,价格也很吓人。
“干吗,你不是想要买这里的房子吧?”阮大勇试探着问方萍。
在他想来,即便想要学区房,根据他们的能力,也只能买稍微远一点的二手房。他没想到方萍竟然看中了这个小区的房子,真要买的话,那不是要了命了。
“不是想买,是已经买了,我交了定金了。”方萍的气定神闲就像往干燥的草原上扔了一个烟蒂一样,瞬间就点燃了阮大勇的怒火。
他“啪”一下把海报掼在方萍的身上,“你想买自己去买吧。”说完,穿上鞋拿上衣服就出了门,出门时把门摔得山响,仿佛那就是方萍一样。
阮大勇想不通,不就是上学吗?人家的孩子在普通的小学里也一样上学啊,为什么到了方萍这里就不依不饶的呢?这要是贷款买了那个小区的房子,别说勒紧裤腰带了,就是卖血他也不够用的啊。
阮大勇就是一个普通的电子工程师,方萍在一家私企里做会计,俩人的工资总和在这个省会城市里算是中等。
阮大勇家是本市的,父母给留了一套老房子,所以,他们没有还房贷的压力,生活一直挺顺风顺水的。如果不是因为女儿上学的事情,他家的生活完全可以达到初级小康水平了。
可是如果按照方萍的计划,他们不仅要花光所有的积蓄,还需要背上百万的贷款,每月的还款压力像山一样。
阮大勇很多同事就是这样的。每个月过得紧紧巴巴的,除了无休止的加班外,还得不停地接私活,才能弥补家里巨大的花销。
他阮大勇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他不求房子不求地,也不求豪车,就算是挤公车骑自行车上下班,他都觉得比每天睁开眼就要想着每月小两万的房贷从哪儿出来要好一千倍一万倍。
这点上,方萍跟他确实不一样。他们结婚以后,阮大勇就发现这一点了。方萍爱算计,这可能跟她的工作也有关系。
结婚没多久,他们就开始吵架,其实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方萍觉得阮大勇还这么年轻,也有一定的才华和能力,不应该只停留在一个小工程师的岗位上。她督促阮大勇考证书,埋怨阮大勇不会跟领导相处,他们单位的某某某就比他强一百倍。
一开始阮大勇还不做声,久而久之,就忍不住了。两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阮大勇性格比较随遇而安,他下了班就喜欢往院子里一扎,跟一帮子老头儿下下棋,找几个同样悠闲乐哉的邻居吹吹牛。晚上吃了饭,躺在沙发上看看新闻看看球,再玩上两局电子游戏,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快乐似神仙的日子。
方萍的精于算计和唠叨,阮大勇的散漫不思进取,在他们的婚姻里像是两股绞在一起的绳索,让他们的关系日渐紧张起来。
女儿阮静的到来,可以说是解开他们婚姻锁扣的钥匙,让他们暂时脱离开了琐碎的鸡毛蒜皮,夫妻关系渐渐缓和。这场婚姻仿佛被一股力量牵引着进入了一个新的领域里。
然而,好景不长。等到阮静长到三周岁,他们又开始为孩子上什么幼儿园而重新进入了争执的关系里。
方萍想让孩子上双语幼儿园,虽然学费高,但是环境好,孩子能受到最好的教育。阮大勇觉得小区对面那个幼儿园就不错,收费低,离家又近,干吗非得舍近求远呢?多花钱不说,每天下了班还得急匆匆地往回赶去接孩子,多累。
最终,阮大勇没有拗过方萍,还是把女儿阮静送去了双语幼儿园。方萍每天下午提前半个小时出来接孩子,为了维持生活水平不变,阮大勇就要改变日常不加班的工作习惯,一周总要有三四天需要加班到晚上八点。
这些对于阮大勇来说,倒也还能承受。可等孩子上了小学,他发现,方萍简直像是上了发条一样,普通小学又开始满足不了她的追求了。
要说阮静的成绩,也确实不太理想。开家长会的时候,老师也多次点名让他和方萍留下。阮大勇其实觉得这并不是个事儿,学习不好的孩子多了,阮静又是个女孩子,即便以后上不了什么名牌大学,只要有大学上,出来简简单单找个工作也不赖。
可这话他不敢跟方萍提,这要是跟方萍提了,家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方萍认为,男孩子可以学习不好,等不上学了出来在社会上闯荡几年,也能出人头地,但女孩子不行,女孩子一定要受良好的教育,要考好的大学才有出路。
这两年,为了给阮静转学的事,她每天都给阮大勇上课,让他去找找相关的人,托托关系,看能不能给阮静转到重点小学去。
“我去哪里找人啊,我又不认识这方面的人。”阮大勇一边抽着烟,一边盯着电脑屏幕里的游戏人物。
“你去找找你那个同事小李,他媳妇说他有个表叔是教委的人,咱看看他能不能给帮帮忙。”方萍一边收拾房间,一边唠叨给阮大勇听。
“我不去,你也不许去啊!”阮大勇一摔鼠标。他看不上小李,明明哪儿哪儿都不如自己的一个人,竟然爬到了自己头上,做了小组长。不就是会给领导拍马屁吗,阮大勇不屑地想。
“别的没能耐,抽烟打游戏耍懒倒是比谁都强!”可能是最近俩人总是为这事拌嘴,方萍说话就没带好气儿。
“在你眼里,别的男人都比我强。别人行,你去找别人啊!”阮大勇的嘴也开始没了把门儿的。
方萍气急了,一甩手就把手里的抹布扔到了阮大勇的头上,抹布落下来正好砸在电脑键盘上,电脑屏幕上顿时一片火光。
阮大勇蹦起来,一把抄起桌子上的水杯就冲方萍砸了过去,“打了一晚上,马上要赢了,你他妈闹闹闹,全玩完了。”
水杯没有砸到方萍,从方萍身边擦过去,掉在地上,碎成一片。
方萍冷冷地看着暴跳的阮大勇,“行,真行。阮大勇,你别的能耐没有,打媳妇的能耐倒是渐长。”说完,转身就出了房门。
或许就是从那天开始,方萍才下定决心要卖房子的,阮大勇猜测。在方萍看来,指着阮大勇去想办法是不可能的事了,只能从房子上打主意了。
2
房子还是按照方萍的意思买了下来,就阮大勇那点工资,靠原来的工作强度,肯定是满足不了生活开销了。
方萍私下里接了几个财务公司的私活儿。她让阮大勇也去找找领导,多跟领导交流交流,一方面看能不能涨点工资,另外一方面,看看领导私下里有没有单子,可以交给他来做做。
依仗阮大勇自己去揽活儿是行不通了,这些年,他根本就没攒下什么人脉关系,他兴许都不知道该去找谁问私活儿的事。
不管怎么样,日子还得过。阮静如愿以偿地转进了重点小学里上三年级了,方萍也每天像个陀螺一样,转了起来。只有阮大勇始终没有适应突然紧张起来的生活。
他在公司并不如意。本来就懒,再加上性格又有点高傲,公司里他看不上的人太多了。这下子,为了生活,他不得不拉下热脸去贴那些人的冷面,他心里的情绪每天都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恨不能毁天灭地。
在单位发泄不了,只能回家冲着方萍发泄。埋在一堆报表里的方萍没空理他,他就更憋闷了,在房间里一根又一根地抽烟,直到方萍忍不住埋怨他:“你能去外面抽烟吗?屋里乌烟瘴气的,别人都没办法呼吸了。”
阮大勇看着方萍不耐烦的表情压不住地想发火,可是看到方萍累得通红的眼睛,再想想阮静确实提上来的成绩,他咬了咬牙,拿起火机和烟盒,转身出了家门。
阮大勇坐在小区的花园台阶上,看着月色里来来往往的陌生邻居们。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活为什么一下子就天翻地覆了,再也没有人陪他下棋了,也再也没有熟悉的邻居跟他一起吹牛了。
这里的新邻居们每天都光鲜亮丽地出出进进,倒是都很有礼貌,见面总要点点头微笑着说一声“你好”。但阮大勇总觉得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了疲惫又潦倒的自己。
他从那个隐隐被人羡慕着的人,一下子就跌落进了一个尴尬的怪圈里,他跟哪里都仿佛格格不入。
公司是这样,家里也是这样。他搞不明白,到底自己原来处的世界是真实的,还是现在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他每天像孙子似的在单位里低三下四,像个机器一样,不停地工作,工作,只是为了能多挣点钱,可是挣来的钱,又都没有到自己的口袋里。银行像是一个张着大嘴的饕餮兽,不停地吞咽着。它吞咽的都是他阮大勇的血汗,吞咽的是他的快乐,是他的生命。
阮大勇恨恨地把半截烟头掼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碾着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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