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意识流小说连载论文盲审未过之后1

文/安静的骆子

在紧张、焦急又满怀期待地等待了近48小时之后,最后两个博士学位论文盲审结果今天终于出来了,一个A,一个D。天似乎猛地塌了下来,将我压得几乎无法呼吸,我那原本紧张、焦急、期待的情绪瞬间便被委屈、气愤、恼怒和悲痛的情绪所取代,我只觉得头皮发麻、两眼冒火,悲愤填胸,四肢冰冷,两腋流汗,欲哭却无泪。

慢慢地,我恢复了理智,一边面带怒容地心谤腹非道:MA的,最后这个评审简直就是一个不学无术、才不配位、鸡栖凤巢、误人子弟的“有眼不识荆山玉”的假专家、门外汉;一边打开手机拨通导师胡若水的电话……

从导师办公室当面汇报完出来,除了导师那罕见的一脸怒色以及其所说出的“学阀”“申诉”“增评”“二审”这四个词汇仍萦绕在我的脑海之外,他的其它的善意的劝慰教导的话语似乎都被失魂落魄的我无意中关进了室内。

快放寒假了,东方大学老校区的校园里冷冷清清,低沉灰暗的浊云像一条条凶巴巴、脏兮兮的土狗,盘踞在校园的上空。我刻意避开主干道,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在冷寂无人的学衡路上,肆虐的灰黑色的北风疯了似地吼叫着,将路上新增的斑驳的落叶卷起,然后狠狠地扔进路旁的景观湖里,湖岸边的腊梅怒放,却并不飘香。走着走着,我渐渐感觉到两腿发软,两眼迷离,热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终于由眼角滑落至冰冷的面颊,这热泪本来是为了博士学位论文答辩顺利通过而准备的。

我用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擦拭去双颊上的泪珠,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的鼻梁,然后举目四望,见四周寂寥无人,我索性面湖席地而坐,双手托腮,对着湖里的残枝败叶眯眼发呆,此时我已感觉不到痛苦,也已不再胡思乱想,却渐渐觉得下眼皮沉重欲闭,觉得整个身体慢慢升腾起来,升至湖心的上空,然后猛地坠落湖心,终于眼前一片漆黑,身体歪倒在冰冷的枯草地上。

低沉灰暗的浊云终于溃败成了冷飕飕的细密冬雨。我恢复了知觉,艰难地起身,然后迎着冷飕飕的细密冬雨前行,一阵刺骨的寒风袭来,令我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本能地裹紧了身上的旧棉袄。这件棉袄是我刚到东方大学读硕士的那年冬天,母亲用她的私房钱在老家马阳镇买好后邮寄给我的,掰掰手指头算了算,都已经七年多了;读博第一年的那个罕见寒冷的冬天,母亲又从老家给我邮寄了一件新买的羽绒服,不过我嫌其颜色、款式太老套因而很少穿,从那以后,母亲便没再给我买过衣服,即便是她最为在意的冬衣,她估猜自己在小镇上买的衣服可能跟不上省城大都市的服装潮流,可能不中我的意。东方的冬天阴冷潮湿,生性怕冷的我前年冬天又忍不住给自己买了一件红色长款羽绒服,连同那双新买的黑色皮棉鞋,共花掉了我近半个月的博士生津贴,不过这两件“宝贝”我平时都舍不得穿,只是在天特别冷,或是我所认为的特殊场合才会“盛装亮相”,当然,放寒假的时候我是一定要穿它回家的,那是穿给母亲看的。

我硬着头皮右拐进橘园路,然后步履沉重却匆匆地向着博士生宿舍区——橘园走去,心中默默祈祷:千万别遇着熟人,千万别遇着熟人!可老天偏偏不遂我愿,我的余光发现,路对面不远的前方正迎面走来我的师妹楚西西,她同我一样也是“博五生”,不过她比我更悲催,我毕竟已经发完了拿双证所必须的三篇“口”刊小论文,工作单位也已初步落实,而她还差一篇小论文,据说工作单位还没落实。楚西西也没有打伞,穿着一件红彤彤的羽绒服,脚穿一双白色的或者乳白色的高跟皮鞋,至于是否是皮棉鞋,我这个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准学者一时难以分辨,从她那“嗒嗒嗒”似乎透着一丝欢快情绪的脚步声中也听不出来。她越走越近,她竟罕见地昂头挺胸,面露笑意,步履自信,她似乎还罕见地略施了粉黛,凛冽的寒风将她身上所散发出的脂粉与香水的味道硬灌进我的鼻孔。

坏了,楚西西的论文盲审难道过了?肯定是过了,说不定小论文也发完了,工作也落实了,我的内心突然慌乱复杂纠结起来,若一张皱巴巴、脏兮兮的破抹布,难道从今往后,除了那两位在职的、并无太多后顾之忧的“博六生”之外再没有人陪我一起悲催了吗?糟了,楚西西的视线转向我了,我的心猛地一颤,不过我还算是急中生智,急忙掏出手机假装接听电话,也正好挡住了自己的面部。

终于过了楚西西这一关,好悬!我没敢回头望她,我不知道她是否已经认出了我,是否想主动跟我说话,分享她的喜悦;我只知道自己如今已经没有勇气跟她攀谈,甚至连与她直视的勇气都没有,尽管我确信她还不知道我的论文盲审未过的噩耗以及作为一名准学人所特有的学业丑事。

“春阳,春阳”,走至橘园门口的时候,我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我的大名,听声音像是我的同门师姐刘南南,她前年博士毕业后有幸留校任教,如今已是令人羡慕的年轻副教授。我装着没听见,不敢回头,一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故伎重演地装着打电话,一边急匆匆地刷卡进闸门,然后左拐进自己所住的B宿舍楼。

谢天谢地,刘南南并没有追上来,也没有给我打电话或发   

我心怀忐忑地回到寝室,还好,一路上没有迎面遇见比较熟悉的人,寝室也没有人,我暗自庆幸。

我关好寝室的门,去了一趟洗手间,然后便像做贼一样紧张慌忙地拾掇了几件重要物品塞进行李箱中,都没来得及将身上微湿的衣服换下来便急匆匆地出了寝室。

雨已经停了,北风依旧凛冽,我特意选择了一条平时少有人走的路,低头拖着行李箱,迎着寒风,逃也似的向着学校北门方向走去。临出校门时我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了望图书馆——我心目中的天堂,那儿有我的“精神大餐”,还有我那已暗恋了两年之久,漂漂亮亮,文文静静,一脸清纯气息,一身书卷味道的博三小师妹安小丽,我想,她此刻一定如往常一样,正端坐于那一处安静的角落,刻苦攻读,等待破茧成蝶、凤凰涅槃的时刻。我知道,如若自己的论文盲审未获得申诉机会或者二审没有通过,已经延毕一年,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我便不再有心力与定力去翻阅一摞摞参考书和一篇篇论文,不再有耐心与信心去继续完善自己的论文了,自己的学术生命也许会就此终结,在她面前本就自卑的我怕是再没有与她见面的勇气了,甚至连保持联络的勇气都会随风消散,从此以后,我只能远远地、默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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