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西南方言杂谈今每厌每先每每
#方言#董家寨有一条南北街、一条东西街,十字交叉街口东北角是四间门面的饭馆,门前有不大的小广场,在拐角靠近东西街边的地方有一棵巨大的柳树,树冠盖住了东、西、北三个街口,人们老话称为“董家寨里当街宽,一柳罩住仨街面”。先每每树底下,饭馆的人常放一张八仙桌,围着桌子四边再放四条长方凳;隔着桌子不远各撴一个大树墩做成的矮案板(‘矮饭桌’的方言表述)。离最外边的柳树股子(‘树枝子’的方言表述)一段距离栽着一个或俩拴马的树身子(‘树干’的方言表述),这个距离,一定是拴树身子上的牲口够不着吃柳树叶子的距离。
平常走亲访友或走乡串户的人,有来饭馆吃饭喝酒的人,有牵牲口的,就先将牲口拴在拴马的树身子上,然后走过来吃饭。若喝酒点菜的人,就会坐在八仙桌。客人坐到八仙桌边的凳子上,得意地斜楞两边树墩子边咕几(‘蹲’的方言表述)着吃饭的人,叫道:“孙老二,给切浅子(‘盘子’的方言表述)烧牛肉、端碗羊肉汤、俩烧饼,再打二两一壶的酒。”也有的叫道:“孙老二,炒个菜加俩馍、一壶酒。”那叫声老远就能听见。
一般的人到饭馆吃饭,都是自己到饭馆最左边一间房子临街无墙,顺着垒墙的地方朝屋内砌一溜灶台、切菜的案板等的地方,冲着在一口煮羊肉大锅边忙活的厨师喊:“切二两一碗的羊肉汤,来仨馍。给恁钱,咦,多添点汤、再添点。”然后自己一手端着一碗羊肉汤、一手掐着仨馒头,小步沿着走,边走边用嘴吸溜快漾出来的汤,到了树墩子跟前,瞅瞅有空闲地地方,就将碗放到树墩子上,咕几下来,伸手从树墩子当么间(‘中间’的方言表述)里的筷箸子里拿出一双筷子、伸进碗里,(‘夹’的方言表述)起一块羊肉添在嘴里,吧唧吧唧,再就口馍,边吃边对旁边认识不认识的人说:“今每这羊汤不孬,些管(‘很好’的方言表述)。”
偶尔有置办成桌的席,就会领着客(‘客’的方言读音为kei)到饭馆里头,拣一张桌子,让客坐下,扭头喊:“孙老二,给撕个烧鸡、切浅子烧牛肉;有羊头吗?哎、有、管!给撕吧撕吧端上来一个;再炒几浅子菜,先上两壶酒先喝着。耶!还有羊血,一定给俺用秦椒(‘辣椒’的方言表述)、芫荽炒一浅子啊。”孙老二会笑嘻嘻地回答道:“管,等一小会,这就给恁上啊。”这帮子人吃饱喝足了,醉儿吧唧哩出了饭馆,嘴里嘟囔着:“今每这个羊头炖嘞真烂,些好吃。”
有的时候,唱坠子书的,到了黑家(‘晚上’的方言表述),等吃饭的人吃过饭后,孙老二会拿抹布将桌子一抹(‘抹’这里读音为ma),罩子灯(‘带玻璃罩的煤油灯’的方言表述)不撤走,就会将平面小鼓支在那张八仙桌上,背向大柳树身子,站在桌子边,拉弦子的坐在他右手边、八仙桌子边的方凳上,开始敲鼓、打檀板、拉弦子,准备说唱了。听书的人或站或坐,围着八仙桌子成半圆状,听说书的说唱。说书会说:“老少爷们们,厌每咱说道三千岁刘墉、刘石庵装成算卦的私访,来到一个破庙里,sa(该字为上沙下目)么(‘四处张望’的方言表述)到啥啦?咱接着说”。
以上几段描述是先每每董家寨小饭馆前的几个生活场景。段中说的“今每”就是“今天”的意思,鲁西南方言对“今天”的称呼还有“今个”、“今儿”、“今里”、“今每儿”等;“厌每”是“昨天”的意思,鲁西南方言对“昨天”还有称作“夜没”、“夜里”、“厌里”等;“先每每”是“以前、从前”的意思,鲁西南方言里说的“先前”、“早先”、“每先”、“原先”等词,也是这个意思。另外,民国十六年《济宁县志》方言篇中记载:“厌每,此祗谐声,无字义之可考”,尤其是本文所说的“mei”音,确实是无字义可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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